凝狼

【内梅内】猎手与俘虏（上）

全篇1.8W字，上下共两篇。本篇尝试新设定，全文仅供娱乐，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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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篇｝

 

午夜十一点五十九分。

 

内马尔坐在落地窗前侧眸看着窗外的泳池。月色映着水面泛起浅白的粼，那些细碎的光色随风动而微微涌荡。

 

夜是沉沦，也是救赎。

 

它包容着人们的贪婪，任欲望蠢动，或令罪孽恣意生长。

 

它也宽恕忏悔的灵魂，以沉寂的审判，为信徒无声无息的送上镣铐。

 

或者，它像沉默的修罗场，它高居王座蔑视脚下的尸骨，看人们化身等待恩赐的囚徒，抑或让他们变为待宰的羔羊。

 

夜可以五彩斑斓，夜也能包罗万象，一切隐于阳光下的色彩，都在黑暗中愈发璀璨也愈发明亮……

 

此时手机涌入一条信息，内马尔垂眸划开屏幕，时间指向午夜零点整——完美的数字。没有多一分也不曾少一秒，午夜十二点，是终结也是起始。

 

手机里的信息来自里奥.梅西发来的一句：晚安，内。

 

内马尔挑眉笑了笑，无所谓愉悦或得意。而在这条信息之前，今夜，他与梅西用这样的方式聊了将近三个小时，直至互道晚安。

 

内马尔放下手机，仰面躺倒在了光洁的地板上，将双手枕在脑后，一双棕绿色双眸映着窗外倾泻而来的星光，带着点恣意的浅笑，随后被它的主人缓缓阖上。

 

内马尔有无数张面具，他从不以“真容”示人。因为他的身份是来自B国的间谍，代号“猞猁”。在那个组织中，他是最优秀的间谍之一。

 

一个月前，他来到H国，他的目的是探取此国某位政客手中的一份机密情报。然而，那位政客却在他刚踏入H国的第一天就莫名奇妙在自家泳池溺水身亡，法医鉴定其死因为突发性心肌梗塞，但内马尔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后来在经过一番调查后，组织告诉他，事实上那位政客在临死前已经将这份机密文件交到了一位他十分信任的人手中，但目前尚未确认这个人是谁。

 

而组织已经在逐一排查过后最终锁定了四位目标。只是，他们不能将这四人全部秘密抓获审讯，以免打草惊蛇，组织只能同时派去包括内马尔在内的四位间谍分别将他们安插在那四人身边进行探查。

 

内马尔被分到的目标是一位心理师。

 

那位政客生前每周都会抽出一天的时间去一家心理咨询诊所待一到两个小时，这样的行程持续了一年。据说，政客对这位心理师十分信赖。

 

而这位心理师名叫——里奥.梅西。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位心理师的情景，此时的内马尔闭着双眼牵起了唇角。

 

里奥.梅西，他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白皙面容，他有深邃而清澈的眼神，那样一双眸子，彰显其主人内心的纯洁。城府过深或心思狡黠的人不会拥有那样纯澈的目光。

 

他还有轻柔亦温和的嗓音，每每说话，便像带着某种安抚。

 

里奥.梅西，那是一个毫无攻击性的却拥有着沉静力量的男人。

 

这一次，内马尔给自己戴上的面具是一位心理上需要得到帮助的病患——一个患有双重人格病症的年轻男孩。

 

内马尔很清楚怎样能让一名成年男子对他放下戒备，并激起对方的同情心，或者，一点点年长者的宠爱。就如同，强者保护弱者，不单单只是责任，那或许来自于天性。

 

哪怕对方是一名心理师，通过墙上悬挂着的各类证书足以证明他是位无论在专业亦或素养上都十分优秀的职业者，他无疑是成熟且理性的。

 

但内马尔依旧成功了。

 

你看，眼下，这位名叫里奥.梅西的心理师，在他的私人时间里，竟愿意花费三个小时去与他的病患在深夜闲聊……

 

恐怕梅西并不知道，在内马尔第一次踏入他诊所的那一日起，他的身边便已然居潜了一只蜘蛛，此刻意图侵略的蛛丝早已开始盘结，一寸一寸，一根一根。可里奥.梅西却正一步步主动走向那个陷阱而浑然不知。

 

又或者，猞猁早已寻到最佳位置开始它的蛰伏，在漫长的窥伺中静候可一招致命的良机。这只野兽拥有足够的耐心，与精湛的捕猎技巧。单纯的心理师或许毫不知情，他已成为了最佳猎手的掌中之物。

 

想到这，内马尔笑了笑，随后打开手机，他点开了梅西的头像，那是一张中规中矩的照片，穿着白大褂的人，低调而内敛的看着镜头，唇边携着淡淡一抹弧度。

 

内马尔牵起嘴角对着相片道：“里奥，夜总是很长，愿上帝与你同在，并赐予你最温柔的美梦。”

 

内马尔成为梅西的病人已经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他的治疗只需要每周两次，但内马尔却说自己孤身来到H国连个朋友都没有，可不可以将梅西当做朋友。

 

也许善良的人总是不习惯拒绝，所以当温和的梅西看到内马尔眼中小心翼翼的虔诚与可怜巴巴的期待时，梅西同意了。

 

于是，狡猾的猞猁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用来赞美梅西，直到梅西眉目清浅的对他露出一个宽宥的笑容。

 

从那以后，内马尔会每天给梅西发消息，哪怕不是诊疗日他也会经常跑到诊所去，侵占了梅西大部分的私人时间，甚至于他在诊所的时长几乎能媲美里面的工作人员。

 

但梅西始终对他包容乃至有些纵容。

 

或许是因为，没有谁能讨厌一个热情开朗的男孩用各种方式试探性的讨人欢心吧。纵然这是一位心理上需要被治疗的病患……

 

有时内马尔一早就会去诊所“报道”，他会贴心的带着早餐和一点也不亚于七月阳光的笑脸；

 

有时内马尔会中午前往，撒着娇连哄带骗将人带去某风评极好的餐厅，请梅西吃一顿美味；

 

也有时他仅仅是路过，随后从口袋中翻出一堆糖果和小点心，以讨好和期待的眼神看着梅西无奈而又动容的神色变换。

 

一不小心，梅西便纵容了这个人占据了自己大部分的时光。他肆意穿插在梅西的私人生活中和工作时间里，可他却又总有办法得到心软的心理师给予的耐心。

 

梅西在接诊他的时候向内马尔询问了一系列流程所需的问话，比如他的年龄、职业和家庭结构。

 

内马尔给出的答案是组织给他创造的身份背景——不是H国人，父母都在故乡，没有兄弟姐妹。而此次他作为一名游客孤身来到此地旅游。他的年龄：26岁。

 

内马尔说他是两年前发现自己患有人格分裂的，两年中他并没有告诉家人自己的病情，此次也是想放松一下自己才选择孤身来到H国旅游。

 

内马尔与梅西说了很多，他表达详细，思路清晰，前后均可自洽，对于被临时捏造出的身份，内马尔却表现的天衣无缝。

 

梅西自然不会对此怀疑，毕竟，对于一名病患而言，内马尔并没有向他的心理医生隐瞒这些基本情况的必要。

 

后来，梅西在问诊记录上写道：“该患者性格热情开朗，患者自述发病时机不定，已接触一周，暂未发现异常。”

 

而眼下，他们的接触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这日，内马尔又一次踏入了诊所大门。

 

这一次他带了一束花。

 

梅西刚刚送走了一位病患，不等他坐下喝口水，办公室的门便又被扣响。

 

“请进。”梅西坐在椅中道。

 

内马尔轻轻推开门，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棕绿色眼眸笑得眯了起来，尖尖的虎牙为他增添了几分俏皮的棱角。

 

随后便是他独特的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软腻腻的一声：“里奥。”

 

梅西见到他不由牵起唇角，“内，你来了。”

 

梅西今天只有上午出诊，下午的两位患者被他一早来到办公室就临时改动了他们的问诊时间，推至了明日。而究其原因，不过是在昨晚，内马尔花费了三个小时才得以哄骗梅西做出这样的决定。

 

梅西将下午的时间留给了这只狡黠的猞猁。

 

内马尔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走到梅西办公桌前，从背后将藏起的花束递到了梅西眼前。

 

“送给你，里奥，你喜欢吗？”

 

梅西看向花束，蓝玫瑰，七枝。

 

花瓣上还有点点水珠，与簇拥着它们的满天星争艳于晶莹。但因为这细小的水滴而让整束花显得格外娇嫩和鲜艳。

 

“为什么要送我花？”梅西微微挑眉看向内马尔，声音温和道。

 

“不为什么，路过的时候看到了，突然就想买下来送给你。”内马尔将花束塞进梅西的手中，“你不喜欢它们吗？”

 

“美丽的事物总会获得人们的青睐，没有谁会不喜欢拥有它们。所以，谢谢你，内。”梅西笑着接过了花束。

 

作为一名心理师，他理应时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商业性微笑，不缺乏真诚却又绝不热烈。但内马尔却发现，梅西的笑容从来都不似一种专业素养下的模式，他总能将唇边的弧度维系出最真实的谦逊与温雅。像黑暗中透着暖色系柔和的光色，慷慨的温润了周遭的冷漠。

 

而这光色又像蝴蝶腹中的蛊物，你分明看不见它，却莫名被其蛊惑。它扇动着翅膀，引着你走向火海，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想到这里，内马尔心中微微一怔。火海？深渊？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样的比喻和形容。作为一名猎手，他才是主导这场陷阱的主谋，而不是这位温和无害的心理师。

 

可这一刻，内马尔并没有意识到他作为一名优秀的猎手所拥有的敏锐的嗅觉……

 

内马尔承认，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对他的猎物付诸了多余的感情。而这对于一名猎手来说，却是致命的。

 

但，或许年轻的王牌间谍过于自信，又或者，他的本质中便有着自毁的倾向。内马尔17岁时便将“猞猁”的代号在组织中大放异彩，也许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可“猞猁”这个名号却已无人不知，甚至连国外间谍组织也对这一代号并不陌生。

 

这么多年，于无数次的行动中，但凡猞猁出击便总能所向披靡，许多棘手的情报都是内马尔凭借自己的本事获取来的，更别说轰动世界的几起事件。他几乎从未失手过，当然也从未暴露。

 

所以，或许他的内心深处实在渴望遇到某位旗鼓相当的对手，使他被征服、被击溃，以此去满足灵魂中某种无法填补的空虚感。

 

无敌的背后永远不是满足，而是渴望。

 

但无论如何，那个势均力敌的，或者凌驾在他之上的人，都绝不会是这样一位心理师。

 

此时的梅西将花束包装拆开，仔细的将它们插到了窗台上的一个花瓶中。他的动作很轻柔，如同摆弄着某一种天价艺术品。珍惜而又谨慎，像是生怕一不小心折了枝摧了叶。

 

内马尔看着他的动作，笑了笑，“里奥，你忙完了吗？我在网上看到有好多人推荐了一家餐厅，我想带你去那里尝尝。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梅西闻言道：“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不过……”

 

梅西转过身，“这次换我请你。”

 

内马尔挑了挑眉，“好吧，如果你坚持。”

 

梅西开着车带他去了那家网红餐厅，这个时间，门口却已排起了长队。

 

梅西不由轻轻皱了皱眉，握着方向盘侧眸看向内马尔：“或许，你不会介意我们换个地方？”

 

内马尔知道，梅西不喜欢在无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比如排队吃一顿并不怎么期待的某国特色菜。如果不是内马尔想来，这里永远不会成为他的首选餐厅，甚至第二第三都排不上。

 

但是，内马尔看起来喜欢。

 

然而，此时的内马尔却狡黠的笑了笑，“如果你有更好的推荐，我并不介意，反正与你一起吃饭，在哪里并不重要。”

 

梅西轻轻一笑，“或许我已经想到了好去处。”

 

随后，梅西驾车将内马尔带去了一片居民区。

 

梅西径直将车泊入车库，带内马尔上了楼。

 

左右环顾，内马尔在走进电梯之后便兴致满满的道：“里奥，该不会你要带我去的地方是你的住处吧？”

 

“事实上我很喜欢与聪明人相处，那会让一切变得简单。比如此刻。”梅西含着笑意道。

 

“哇……”内马尔好看的眉眼在这一瞬更加明亮，“那真是一个绝佳的去处。”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梅西道。

 

看来，事情进展的比他想象中更加顺利。一个月的时间他便已然拥有了进出梅西家的权利，这足以说明梅西对他早已放下了防备，甚至有着意想不到的信任。

 

梅西将内马尔带进家门，后者看着干净整洁的布局和陈设，表现出了初来乍到者应有的礼貌——赞叹与新奇。

 

而事实上，这并不是内马尔第一次来这。

 

是的，半个月以前，内马尔就潜入过此处，可惜找了一圈下来他依旧没能找到任何情报的线索。

 

经过这么久的周旋，内马尔开始怀疑，或许，那份情报并不在梅西的手中；又或许，梅西将其藏在了更隐秘的地方，而那个地方绝非诊所或家里。总之，内马尔至今对于情报的线索依旧一无所获，但至少，他获得了梅西的信任。

 

进了门之后，梅西就招呼内马尔在客厅落座，他说，今天他请内马尔吃牛排，出于他自己的手艺。

 

内马尔坐在沙发中明目张胆的再一次打量四周，这间房子三室两厅，一间主卧一间次卧，还有一间是梅西的书房。

 

他都曾进去过，尤其重点光顾了主卧与书房。可惜，并没有什么发现。

 

甚至连一位成年的、31岁单身男人的“小秘密”都没能找到。这只能说，梅西或许的确就是这样一个纯洁而又自律的人。他最真实的一面便是他呈于人前的那一面，他没有隐藏什么，也不必隐藏什么。

 

一个月的接触，凭借内马尔的本事，他足以看出任何一个人无论多么细微的伪装，可梅西的表现却过于完美和真实，就连内马尔也几乎认定这个人是“干净”的，他并非情报拥有者。

 

可与他一同受命的其他三位间谍也在各自的目标身边一无所获，这又不得不让内马尔继续潜伏与窥探，只要同伴那边仍无消息，那梅西的嫌疑便无法完全解除。

 

但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内马尔私心希望那个拥有着政客手中情报资料的人，并不是梅西。

 

开放式厨房能将客厅内一切景象一览无遗，梅西看着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中的内马尔，他体贴的道：“我需要一点时间，内，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去书房挑本书看。”

 

内马尔闻声起身，笑道：“又或者，我可以帮你一起准备。”

 

梅西笑着婉拒道：“事实上我对料理并不擅长，而对于初次拜访的朋友，我总希望能表现出最好的一面。为了藏拙，所以，我想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内马尔哈哈笑着，随后善解人意的道：“那好吧，不过，虽然你这么说，里奥，但我还是很期待你的手艺。而现在我决定遵从你的建议——去你的书房消磨一会儿时间。”

 

梅西似松了口气般用无奈的口吻道：“感谢你的体恤，内。”

 

内马尔便迈开双脚，两步之后他忽然停下扬着眉毛道：“可是，你的书房是哪间？”

 

梅西闻言抬眸，而后向某个方向抬了抬下颚：“那里，左手边第一间。”

 

“好的。”

 

内马尔打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这里曾是他重点光顾的对象，所以，他甚至在那时候就记住了此处的陈设，书架上的书似乎也没有变动，唯一不同的是，眼下的书桌上出现了一个软皮密码记事本。

 

内马尔不由目光灼灼的看着它，默默记住了它摆放的位置，然后，将它拿起打量。

 

软皮包装下是硬质铁盒，上面有指纹密码锁，真正的笔记应该被装在铁盒中。

 

会用这种密码笔记记录的内容，那或许就是梅西唯一不能示人的秘密。

 

内马尔想，也许这里藏着完美姿态下梅西真正的内心世界，又或许这里会有情报的线索也犹未可知。

 

可这两种猜测平衡在天平两端，内马尔说不出如果当他打开这些秘密的时候，他更希望看到的是哪一种结局。

 

片刻后，内马尔将笔记放回原位，甚至肉眼看不出被挪动过的痕迹，然后，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走出了书房。

 

梅西依旧在厨房忙活。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自己世界中的绝对主角，而在自身视线不及之处，谁也不知道别人的经历。

 

一如此刻的梅西。

 

内马尔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不由有些失神——这位心理师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热情招待的朋友事实上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间房子，并且就在刚才那一刻，他的病患是用怎样的心情在觊觎着他的那本秘密。

 

内马尔戴过无数的面具，之所以称那些经他塑造出的人物形象是面具，那是因为，那些从不是他真实的自己，而那些面具下所接触过的人也从未让他产生过任何真实的情绪。

 

就好像一场电影，在杀青的那一刻起，无论主角曾和与之进行对手戏的搭档在拍摄中有着怎样刻骨的纠缠，拍摄结束时都要从角色中抽离。

 

角色是编剧笔下的爱恨，而演员终究是演员自己。

 

可看着厨房中忙碌的梅西，内马尔生平第一回感到，这一次，他的面具似乎正在与自己脸上的血肉相融，退场的那一刻，恐怕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全身而退。

 

这是极为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他对自己的猎物投入了不该有的感情。这不仅会影响他的判断力，甚至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威胁……

 

可时至今日，内马尔却无法描述让他至此的理由。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各类人群，聪敏狡诈的、单纯白莲的、城府深沉的、不择手段的……

 

但却从没有谁能真正吸引他，所以，他向来游刃有余，无论对方是否在他身上付诸过真心，他都能在退离的那一刻既洒脱亦绝情。

 

优秀的猎手绝不会向他的猎物赋予任何多余的感情，所以不必同情，也不必设身处地的善良。因为所有的温柔最终都会沦为残忍，无论是于人，还是于己。

 

可偏偏，面对这样一位人畜无害的心理师，内马尔却一眼沉沦。而他甚至说不出梅西究竟身上哪种特质对他造成了致命的吸引。

 

在一步步引导对方走入自己亲手打造的陷阱之时，或许布网的蜘蛛已将自己一同缠在蛛丝中无法自拔。

 

猞猁在猎物前仰起头颅，收起利爪，藏起獠牙，露出自己脆弱的颈动脉，以自己为祭，向他的猎物发起了邀请。

 

原本只需用计谋和手段便能将猎物收于利爪之下，可他偏偏以性命为引。

 

真是荒唐可笑啊！内马尔如是想。但是，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梅西一转身看到了站在客厅正望着自己的内马尔，他不由挑了挑眉，“你怎么出来了？内，是那些书没有能让你感兴趣的吗？”

 

内马尔笑了笑，举起手中那本书道：“不是，我挑了一本。但比起书房，我更想在这里阅读。毕竟，这里离你更近。”

 

梅西闻言抿嘴浅笑，“事实上，如果按照直径距离测量，书房是离厨房最近的房间。”

 

“可那里看不到你，比起被两堵墙阻隔的直径距离，我更想让你在我的视线之内。”

 

梅西手中一顿，抬眸微微歪着头道：“现在是你的第二人格在与我说话吗？”

 

内马尔爽朗的笑道：“你好，我的心理医生，我叫‘外马尔’。”

 

“哈哈哈。”梅西也不由大笑。

 

内马尔走过去扶着厨房外侧的吧台道：“我的第二人格自从遇到你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或许他已经消失了，又或者他融合在了我的主人格里。所以，我觉得你真的很神奇，我的医生，你治愈了我，就像天使一样。”

 

“天使吗？”梅西笑道：“这么看来，我可以在你的问诊资料中写下关于你的‘毕业论文’了。”

 

“那可不行。”内马尔道：“你可不能糊弄我。”

 

“我从不糊弄任何一名病患，这是我的职业操守。”

 

内马尔笑道：“看得出来，你做事总是那么认真。”

 

“当然。”梅西笑了笑，“所以，你愿意品尝我抱着同样认真态度所煎制的牛排吗？”

 

“乐意之至。”

 

“但是，我还需要再做份沙拉。”梅西道：“不过相较于主餐，它倒是很简单。”

 

内马尔闻言放下书，走进了厨房。

 

“或许我可以试试，对于沙拉，我想我十分拿手。里奥。”

 

梅西看着他，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如此，那沙拉就交给你了，我去收拾下桌子。”

 

“没问题。”

 

内马尔熟练的将各类蔬菜拌入沙拉酱，的确十分拿手，毕竟蔬菜梅西已经切好了，沙拉酱也调制完毕，剩下的怕是三岁稚童也能轻易完成。

 

这一顿午餐其实很简单，两客牛排，一份蔬菜沙拉。

 

梅西准备了一瓶红酒，在两人说说笑笑中，他们分享了这美好的时刻。直至盘中只剩一点残渣，而红酒也已见底。

 

饭后，梅西准备清洗餐盘，内马尔却抢了先。

 

“绅士是不会让主厨继续负责清洗工作的，所以里奥，我来吧。”

 

梅西笑了笑也没有客气，将后续工作全权交给了内马尔。

 

原本今天内马尔安排了几样活动，但走进梅西家的那一刻他便将此前计划全然推翻。

 

比起户外的娱乐活动，他更钟情于和梅西一起窝在这一方屋檐之下。

 

于是，一下午的时间，他们先找了电影观看，边看边聊天，最后电影播放完毕，他们干脆继续窝在沙发中天南地北的闲聊。期间内马尔说自己还想喝酒，于是那天不算中午那瓶，两人又喝了两瓶红酒。

 

梅西似乎已然不胜酒力，喝了这么多酒，他的双眼早已一片迷离，在夜幕降临前，他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倒在了内马尔肩头睡了过去。

 

内马尔侧眸看着他，目光幽深的笑了笑，他喝掉手中最后一杯酒，然后轻轻的将梅西安放在沙发中，并贴心的为他盖上了一层毛毯。

 

内马尔蹲在梅西身前，他看着这位心理师，良久后，他探向梅西的双唇，在即将碰触之际，内马尔顿了顿，无声的唤着他的名字。

 

“里奥……也许，我真的爱上了你……”

 

随后，内马尔在梅西的唇瓣上落下轻柔的一吻，那一吻如乍绽的昙花，又似石子落入映在湖面的明月……

 

它带着无与伦比的美妙，却亦是破碎前的圆满。

 

内马尔久久的注视着梅西，可梅西已经醉酒陷入了沉睡。他呼吸沉绵，一时半会儿怕是不可能醒来。

 

内马尔的双腿都蹲麻了，可他却似乎并不愿疼惜自己的身体，他只是贪婪而放肆的看着这个人。记忆力极好的他第一次不愿相信自己的记忆中枢，他更想尝试一遍遍用眼睛将对方的五官烙印在瞳孔里，好在每一次想起时都如显微镜下般的清晰。